青峰夫人是真的跟他槓上了。

  即便是馬上回去換洗更衣,體弱的他還是得了小風寒,咳得不忍睟睹。

  「涼兒……你先歇著吧,火侯我叫人幫你顧。」看著咳到撕心裂肺還堅持繼續顧湯的黃瀨,看那病懨懨模樣福伯真擔心下一秒他就倒下。「夫人也真是,你都這樣還叫你煮什麼勞子雞湯……」

  「聽而不言,知為不知。這不是你說的嗎?福伯伯你再怎麼不以為然也不可以說出來啊。」啜了口湯。熬煮已久的湯去了牲畜的腥味,只剩下青木瓜的清爽,甜且回甘極為開胃,非常適合在吃飯前習慣先喝湯的青峰夫人。

  距離那次潑茶,時隔兩個禮拜。

  看準黃瀨這種高官子弟絕對不會下飯,青峰夫人以讓他盡孝道為由,逼他「洗手作羹湯」。別說實為男子的黃瀨,連一般有些門面的大戶人家煮飯做菜這等雜事都有專門的廚子,哪需小姐出手?求助無門之下,和降旗忙個焦頭爛額,硬著頭皮煮出第一餐──當然是被狠削了一頓。福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在花園的一隅撿到哭到岔氣的黃瀨,兩人聊著談著,不知為何就擔下師傅一職。從原本洗米都不會,到現在夫人控著臉就怕露出好吃的神色,進步極為神速。兩人也在三餐接觸下,越發越熟悉,熟悉到福伯無法冷著心看他受夫人欺辱。

  真是個傻孩子,明交給下人去辦也不會被發現,卻連鑽個小門都不會……就這樣拖著破身子攬下不該是他做的工作,真是傻透了。

  黃瀨倒沒想那麼多,應下來的事他就會做到好。雖然依舊被處處針對,但他也漸漸習慣,不再那麼容易受到挑撥就發怒。但他越看越不明白的,是他名義上的丈夫。

  將湯倒入溫煲的雪鴛鍋,黃瀨笑著跟福伯道別。

  青峰大輝這個男人,說他冷眼旁觀卻又在某些時刻打斷夫人太過惡毒的話語,說好心助他卻又有時會應和他母親說的話。一次也沒有進過他的房,但在食膳時卻常感覺到他的視線。前幾天用晚膳甚至問他要不要一起……看著青峰夫人震驚驚嚇的表情,即使那晚被找碴的特別嚴重依舊破壞不了他愉悅的心情。愉悅歸愉悅,但他想破腦子就是想不出青峰在打什麼鬼主意。

  愛上他?盡扯淡吧。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陷入自己思緒的黃瀨沒有注意到來者,回過神來已撞上人,驚得自己左腳绊右腳,本以為湯撒定了,卻被人扶住腰,連湯都幫他端好。

  青峰輕笑,吐息間的熱氣噴在黃瀨耳廓。「發什麼呆?」

  活了十八年從沒有和一個成年男性這麼親近過,隔著衣物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燙熱的溫度,一聲聲穩定的心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臉紅,猛然推開青峰,搶過他手中的湯,抖得聲音都走調。「你、你你你……」

  「我什麼我?」青峰忍著笑問道。

  「你──」張口又閉口,教養太好的困難就是在想罵人時找不到詞彙。最後只能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個登徒子!」

  這個詞彙對青峰根本不痛不癢。只是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罵登徒子,對象居然是他的妻子。摸摸鼻子,壓下想大笑的衝動,看著對方跌跌撞撞跑走像是後頭有可怕事物在追他……青峰終於忍不住狂笑起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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