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廳的伊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行歌全身溼透,及肩的黑髮緊貼著她的臉頰、頸,更顯得皮膚蒼白的讓人心慌,明明之前見面是如此的生氣蓬勃,即使她只是站在一旁,也可以感受到不容忽視的存在感。但現在……卻虛無縹緲到像隨時都會消逝。如一隻虛弱無比的小貓,哆嗦的躺在音侍懷裡。

  「她……」伊耶的聲音有些乾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色披風滿是血,雨水褪色雖不再那麼嫣紅卻依然怵目驚心。頸上有著明顯的勒痕,滿身細小卻入骨的傷口。種種跡象表示著她受到什麼樣的虐待。

  「矮子,為什麼西方城路上隨便都可以撿到──呃!」感受到伊耶冷然的目光,珞侍趕緊打斷音侍無腦的話。

  「我們本來是要來找月退,但不小心在西方城迷了路,結果就在小巷裡……」

  聽著珞侍的解釋,伊耶漠然得接過音侍懷裡的行歌。摸到那溼透散發著寒意的身子,他忍不住皺起了眉。沒有任何溫度的冷,隨著兩人的碰觸,透進伊耶原本就屬於較低溫的手。才一下子,伊耶的雙手沒了任何知覺。緊繃著臉,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

  若不是近距離看還有在呼吸,他幾乎認為人已經死了。  

  先用邪咒將人捆鎖起來,再用冰系魔法造成劇痛無比卻不會立即致命的傷口?哼……上次姦殺的事情讓他推屬下出來送死逃了,這次還以為會這麼好辦嗎?他只是不想真的去過問!居然還當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媽的這女人是他可以碰的嗎!

  越想越憤怒,怒到一個極點的伊耶反倒是沉靜下來。「這件事我會處理。」

  一旁的珞侍饒興的看著伊耶的反應。

  月退曾很煩惱的跟他談過「伊耶哥哥」,大約就是都二十五歲這把年紀居然一位正常的女性友人都沒有這樣真的是可以的嗎等等。記得當時他還開玩笑的說,你其實是擔心你爸把孫子這個重責大任轉望到你身上吧。

  但在他看來……月退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這女孩對伊耶,有一定的重要性。

  雖然和對方不熟,但友人的哥哥能找到人生伴侶(?)他還是很替伊耶開心。

  「好了沒事了吧?你們可以滾了。」忠實履行兔死狗烹過河拆橋的伊耶馬上趕人。
  
  「矮子你好狠心!現在在下雨欸!」  

  「干我屁事。」

  「音侍我們走吧,別打擾他們了。」

  「欸?什麼打擾?」

  「打擾個屁!你不要以為你是東方城君王我就不敢砍你!」伊耶惱羞成怒的吼了出來。

  「不是嗎?你們不是情侶?」珞侍訝異的反問。

  「欸欸!原來他們是好兄弟嗎!?」音侍震驚的瞪大了眼。

  「三小──!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我們是情侶了啊!」伊耶臉部抽搐了下,若不是懷裡還有人、礙於對方是原生居民,劍早就砍過去了。

  「唔……」搞錯了嗎?珞侍有些困擾。「但你看到她受傷整個很擔心……」  

  「擔心你妹啊!」

  「……這樣真的是可以的嗎?我還是傷患欸。」聲音雖是沙啞破碎,卻還是可以表達她滿滿的無奈。抱著傷患這樣大小聲是怎樣?行歌差點目光死了。

  被冷醒有段時間的行歌,覺得自己在不打斷話題可能會面臨鬼牌劍衛因為被亂配對所以憤而殺了東方君王的鳥事。

  想要站好卻差點腿軟跪倒在地,行歌苦笑的依在伊耶身上。「你誤會了,我和伊耶不是那種關係……咳、咳!我、我們只是有點熟悉的陌生人。」  

  「陌生人?」不知為什麼,聽到她這樣承述,伊耶居然感到一些不悅。雖然她說的是事實。    

  「不是嗎?」行歌仰頭看著那皺著眉的俊臉。

  她自然知道伊耶對自己的觀感一開始就是不擇手段靠近他的花痴女,自然之後不管做了什麼都會被扭曲誤解。被這樣誤解當然很不舒服,但她還能怎麼辦呢?或許全身是傷的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會覺得自己是在博取同情……  

  看著沉默的伊耶,她自嘲的笑了笑。

  「我大約沒事了……謝謝你們……唔!」話還沒說完,腦袋猛然劇痛讓行歌再次暈了過去。

  詭麗花紋從鎖鍊的勒痕流洩出來,慢慢佈滿雪白的頸,散發不祥的紅光。

  「邪咒!」

  想殺人滅口?伊耶冷冷一笑。指覆上頸,低聲唸出解除咒。

  咒力可以顯現施咒者的實力,從指尖傳來的抵抗咒力告訴伊耶此人雖強……但那又如何?他可是金線三紋啊!

  片刻之間,帶著紅光的花紋像是力量枯萎般,從行歌頸上剝落,消逝在空氣中。如此簡單就被移除的邪咒反而讓伊耶焦躁起來,他知道有些邪咒是受到外來阻力就會開始從內反噬本體。但在大廳,他總不能直接扒開衣服進行檢查吧?

  「死老頭你還要躲在那看多久!不會出來陪客嗎!?」伊耶突如其來的暴吼,接著看到艾拉桑磨磨蹭蹭的從櫃子後走出來。

  陪、陪客……?珞侍腦袋呆滯了下。

  「東方高層就交給你了。」抱起行歌,伊耶不顧艾拉桑在後頭呼喊直接離開大廳。

  「伊耶你怎麼可以對客人那麼沒禮貌啊──」人已經不在現場,不管爸爸再怎麼哭訴伊耶也聽不到。「那個、伊耶他其實是個好孩子,只是……」艾拉桑無奈的看著珞侍、音侍,希望得到對方諒解。

  珞侍理解的點點頭表示不在意。  

  「啊,我知道啦,矮子他去辦正事了嘛!」

  「辦什麼正事──!音侍大人你知道了什麼!」艾拉桑驚恐了。「伊耶決定把那女孩帶到後院埋了不救了嗎──」

  不由自主的,珞侍臉部抽搐了下。在爸爸心目中伊耶的正事居然是埋人,還有鬼牌有這樣莫名其妙會激動起來的爸爸真的是可以的嗎?

  「不是啦,正事就是好兄弟會做的事啊。」

  「……音侍的意思是情侶會做的事。」明明他什麼事都沒有做,但為什麼聽著兩人的對話他就疲累起來?珞侍有些無語問蒼天。

  「伊耶居然瞞著爸爸──等等!這樣的意思是我有機會抱到孫子了嗎?我終於有機會抱到孫子了嗎!?伊耶那麼可愛我的孫子一定會是全幻世最可愛的孩子!」熱淚盈眶的艾拉桑拉著珞侍。「你知道我等這天等多久了嗎?」

  珞侍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我、我現在就去通知恩格萊爾他哥哥終於要娶大嫂了!」

  看著興高采烈拿出魔法通訊器的艾拉桑,珞侍有種……鬼牌劍衛在不知不覺間,好像、疑似被賣掉了啊……?


  我在哪裡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茫然的看著荒蕪單調的景象。

  蜿蜒的路像是永無止境,最尾端被黑暗埋沒。這個空間唯一的光亮,那如鉤的新月。

  不知走了多久,無語的黑和沉默的夜如夢魘漸漸滲入她的心內。對感情的麻木,對人們的厭惡,對一切的厭倦,像是要淹沒她,致命的溺斃。全身無法克制的顫抖,她蹲下身環住自己。好冷……好累……

  偽裝在淡然笑容下的憂鬱,幾近破體而出。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這種週期性的疲累感。小時候就有這種不正常的憂鬱,隨著年紀的增長,憂鬱越積越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一次。由於不知道哪時候會發作,她只能放逐自己,聽著一個個故事,也就只是聽著。不和任何人深交。

  因為不想傷害到任何人。

  或許這種憂鬱,是她精神上潔癖所引發的。

  小時候,爸爸常會將聽來的故事當為床邊故事說給她聽。真實的故事從來不像童話那般美好。雖說爸爸總是將悲傷結局用較為柔軟溫暖的情感包覆過去,不讓她赤裸裸的面對真實,但對故事的敏感對文字的敏銳,她總有辦法了解爸爸善意偽裝下,真正的結局。

  昨日還在纏綿私語,而今愛人成為別人的伴侶;朋友面對面說坦心,但背後卻彼此說著對方多麼醜惡;根本沒有所謂的海誓山盟,許下的承諾永遠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她受不了,她受不了這些。

  精神上擁有絕對潔癖的她,無法忍受人際關係下真正的事實。 

  因為這樣的潔癖,所以放逐自己,放逐自己看了更多、知道了更多,她更加的憂鬱,掩蓋在笑容下的憂鬱再也忍不下去,就爆發了自我毀滅的憂鬱週期,但又由於害怕傷害到任何人,所以繼續放逐下去……就這樣無止境的惡性循環。

  伊耶的誤解扭曲她的善意是導火線,惡意的虐待則是引爆點,本來還可以壓抑一段時間的憂鬱在她意志力如此脆弱的時候,終於抑制不住。

  被孤寂包圍幾乎快被吞噬掉內心的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救、救我……拜託誰來救救我啊……」


  「……救、救我……拜託誰來救救我……」

  檢查醫治完行歌全身的傷口,正要離開的伊耶聽到床上的人帶了些哭聲,有些絕望的嗚咽。

  發燒了嗎?伊耶皺起眉,伸手碰觸到那燙人的額。    

  像是抓到救命的稻草,行歌赫然拽住伊耶的手。「救救我……」羽睫依然緊閉,如意識下的這麼做。

  「喂,撒什麼嬌?人沒死也沒缺手斷腳的你給我堅強點!」本來是要硬將手抽出來,但看到對方的反應,向來很鎮定的鬼牌劍衛都忍不住無措了。「靠杯老子又沒說錯!你哭屁啊!」

  「靠么怎麼越講你越哭!」安慰技能低到破表的伊耶手足驚慌的看著豆大的淚珠順著頰沾濕了枕頭。這是要怎麼辦!?總不能直接把人敲醒吧媽的!

  他從不需要艾拉桑的安慰所以完全沒有樣本可以參考。很需要人家安慰的艾拉桑向來都是放著讓他哭,但他總不能放著讓她哭吧?依稀想起上次和雅梅碟巡邏時,那個嗑破了頭哭著說要找媽媽的小女孩,雅梅碟那傢伙好像是……

  伊耶有些遲疑的說:「……秀秀?」  

  ……幹,她還是繼續哭吧。完全不是這個style的伊耶宣告陣亡。

  手被緊抓著的伊耶脫下手套讓行歌繼續握著。閉起再次睜開的紫眸像是下了決定。他不是安慰別人的料,安慰無能,但斬除讓她畏懼的事物這總可以做到了吧?

  「欠你的人情,我會還清。」他沉聲道。

 

 

 

***

伊耶帥帥(~o ̄▽ ̄)~o
快點嫁給我ㄜㄜㄜㄜㄜ(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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