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進入山中找黃瀨聊天,成了他固定的行程。
不同種族的兩人相處下來沒什麼文化衝突,不只該歸功於黃瀨來到人間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對人類有一定了解,其中原因還有青峰沒什麼我族他族的人類沙文主義,倒是帶著探索的心態去面對兩人的差異。
他尊重黃瀨早晨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即使醒了也會瞇眼休憩,閉著眼沐浴在晨曦下,黃瀨說這是狐族的一種修練方式,像是吸收天地精華這般。
這時他會坐在附近看著黃瀨的側臉,打打瞌睡。或者坐到黃瀨身旁跟著吸收天地精華,雖然他感受不到自己有吸收到什麼精華,但每每偷睜開眼,就可以看到那毫無瑕疵的臉蛋,長長的眼睫優雅的顫動著,如螢的金色塵粉會調皮的流轉在四周,真的彷若畫中仙。
這讓青峰對打坐樂此不彼。
同時,他也愛極聽黃瀨說狐族的風俗民情,說到同類時黃瀨臉上那種有些喜悅,滿是幸福的眉眼,讓青峰每次都忍不住央求他講跟多,只為了看他的表情。
無需特別的安排活動,想說什麼都可以暢所欲言,不管是心裡的煩惱還是自己的主見,黃瀨從不會把他當作小孩子話語,總是專注的聽著,然後給予適度的建議。建議,卻不干涉。這讓邁入青少年反骨時期的他,比起他人更聽取黃瀨的建議。無需擔心沉默,因為連沉默都充斥著溫暖的感覺。喜歡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想到他的笑臉心中就忍不住雀躍,這種心情是青峰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聽說狐族容易動情不容易動心?兩者有差別嗎?不都是喜歡?」
青峰趴在草地上,托著下巴看著黃瀨。
微風吹拂,金色的髮絲隨風飄動。黃瀨隨手將髮挪至耳後,動作優雅卻又帶著柔媚,只有這種時候,青峰才會感受到,自己身邊的人真的是狐妖。
那種打從骨子裡流瀉而出的媚態是什麼種族都學不會的。
「當然有差別啊,差別就在於……」黃瀨握住他的手腕,使他手掌貼住心口。青峰感受到布料下沉穩的跳動。「心要為一個人怦然而跳很容易,那就是動情;但要為一個人停止跳動卻很困難,那就是動心。」
青峰望進那溫柔的琥珀色裡,裡頭複雜情緒讓他忍不住脫口問道:「那黃瀨……你動心過嗎?」
眼眸一閃而過的錯愕快的讓青峰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嗯──」黃瀨眼波流轉,唇角彎起一個慧黠且帶點調皮的妍麗笑容。「秘‧密。」
如此近距離面對這樣殺傷力的笑,青峰臉了紅氣急敗壞的大吼:
「別突然放電啊王八蛋──!」
對心臟,太不好了點。
如果怦然而跳是動情,那這樣狂跳不止又是什麼呢?
而動心這個話題,就這樣被不著痕跡的帶過去。
因籃球而被推薦進入名校「帝光」,但綜合青峰的在校成績,簡單來說就是吊車尾吊進去。
雖然學年都還沒開始,先修作業卻都已經發下來,這讓去帝光只想痛快打籃球的青峰壓力很大。雖不想寫作業,但想到媽媽說沒寫作業明年就沒得來玩時的燦笑模樣,青峰知道這女人是認真的。
不能來,就沒得找黃瀨了啊。
在這樣環環相扣的利害下,青峰只能摸摸鼻子認命,來找黃瀨的同時帶著他不怎麼想寫也不太會寫的先修作業。
「青峰君對功課很苦惱?」
咬著鉛筆的青峰看起來就像是便祕,整個臉都皺在一起。「看都看不懂啊……中國辛亥革命關我屁事,我可是日本人啊!」
黃瀨噗哧笑了出來,眨眨眼,伸手問道:「我看看能不能幫忙吧。」
數學和理化就算了,人家可是狐妖別太過強求,但在日本語和歷史,黃瀨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這太誇張了……為什麼住在山裡的你會知道……」喃喃的看著填滿的歷史考卷,青峰有點打擊。他居然輸給了一隻狐狸?堂堂的人類居然輸給了一隻狐狸?
「這哪有什麼,活了兩千──!」赫然發現自己說出不該說的,黃瀨掩住自己的嘴。
青峰愣了愣。「兩千什麼?」
「才沒有呢!你聽錯了!」有些賭氣的撇過頭。
第一次看到這麼小家子氣的黃瀨,青峰忍住笑意,低頭將答案騰上去。
「是是是……怎麼突然一陣強風,什麼都沒聽到啊。」
看著對方鬆口氣,青峰用盡力氣才壓下狂笑的衝動。
他平衡了,歷史這種東西,也要到該有的歲數才會理解嘛。
不過這有一個後遺症,由於理科和文科作業的分數實在落差太大,老師還特別約談了他。此是後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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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小心出去玩來不及更(攤倒)